当下需要将长三角一体化项目推进的早期收获“由点及面”，由具体项目推向整个体系的纵深推进，由区域项目协同走向区域一体化系统制度创新。
2023年11月29日，上海科技创新成果展上的开放创新展台（方喆/摄）
长三角一体化发展至今，已到了关键阶段。既要总结五年来的成效与经验，也要梳理发展过程中发现的新挑战、新问题，对标“四个统筹”，才能明晰未来长三角同频共振奋斗的新方向、新使命。
多个领域仍需同步
“高质量”和“一体化”是长三角一体化发展的两大关键词。
在长三角一体化国家战略推进之初，需要由易到难从具体项目推进。打通一条路、共治一条河，都是实实在在的项目落地，但这些还不是体系化的、制度化的一体化。
对比2020年8月20日在合肥召开的扎实推进长三角一体化发展座谈会，以及2023年11月30日在上海召开的深入推进长三角一体化发展座谈会，座谈会的名称从“扎实推进”变为“深入推进”，这是对“一体化”提出更为明确的要求，将更多的笔墨放到跨区域协同上，提出长三角区域要加快完善一体化发展体制机制。这意味着，当下需要将长三角一体化项目推进的早期收获“由点及面”，由具体项目推向整个体系的纵深推进，由区域项目协同走向区域一体化系统制度创新。
上海座谈会要求推进“四个统筹”，既说明高质量发展的多个方面是辩证统一，也说明长三角一体化在多个领域仍需同步。
总体来说，这五年来，在政府力量比较善于作为的方面，比如打通“断头路”、污染联防联治等方面进展尤为显著，但是涉及地区竞争的方面，区域壁垒怎么去打破、怎么协同仍然有难点与痛点。应该说，道路、港口等交通的互联互通乃至能源的互保共济，都属于硬件联通，但是硬件联通和机制协同现在还没有实现完全同步。
2023年11月6日，中铁四局合新铁路安徽段提梁施工现场
再如统筹龙头带动和各扬所长，相信长三角各地区都承认上海在金融、服务、贸易、航运方面的龙头带动作用，但是各地要各扬所长就要有所舍弃，不能什么都做。对地方来讲，习惯了以经济指标、以GDP为竞争维度的旧思维要打破，这在当下来讲也是有挑战的。
从统筹科技创新和产业创新看，长三角整体的科技资源较珠三角更为丰富，研究型大学、大院大所的数量都处于优势，这是长三角需要继续做优的战略性科技力量，但应当看到，长三角在科教资源转化为产业创新能力方面略逊色于珠三角，聚焦发挥企业创新主体作用方面还需要向深圳学习。
从统筹生态环保和经济发展看，既要将生态环保作为高质量发展的红线，也不能对长三角的重化工业等传统产业搞“一刀切”。长三角要在保持整体制造业比重基本稳定的同时，解决内部不平衡、不充分的问题，关键一条是促进长三角内部的产业转移。当前的梗阻主要是能耗、排污等要素难以按照市场化的原则实现跨区域调剂，导致各方即使有产业转移意愿，承载地也难以满足要素指标的刚性约束。因此，上海座谈会也特别提出要推进跨区域共建共享，有序推动产业跨区域转移和生产要素合理配置，使长三角真正成为区域发展共同体。
迈向更高水平
构建现代化产业体系、实现科技自立自强，事关中国式现代化的物质基础和技术基础，在这方面长三角要有更大作为。我们从GDP增长竞争转到高质量竞争的阶段，虽然竞争的维度已经转向创新，但是各地对创新资源、高端产业的过度竞争状况仍在持续。
一个典型例子就是各地“招才引智”的价码水涨船高，其中不可否认还存在个别为优惠政策而来的弄虚作假，扰乱了人才市场、加重了地方财政负担。在高质量竞争阶段，怎么统筹好各区域之间的竞争关系，既调动地方积极性又实现长三角一盘棋，这是一体化发展面临的挑战。
相对而言，目前长三角一体化发展协调的难点在于产业和科创领域，而交通、环保等领域的一体化则要迈向更高水平。在交通、国土、环保等一体化进展比较显著的领域，需要进一步加强标准趋同和衔接。
另外，长三角要为国家总体安全作出贡献，要深刻理解上海座谈会专门对长三角提出安全发展要求的重大意义：第一，长三角科技、产业、金融和重大基础设施领域的规模体量，在全国处于举足轻重的地位。第二，产业链供应链韧性和安全是国家总体安全的重要组成部分。长三角要充分发挥产业链配套齐全和完善的优势，在产业链的关键环节实现国产化突破，同时协调中西部产业链，助力全国一盘棋的发展。第三，长三角作为全国开放程度最高的地区之一，会率先遇到全球化当中的安全问题。比如，在全球产业链供应链重组的背景下，当前重点产业链上的企业面临需要“走出去”获得海外市场的问题，这些问题能不能解决好，对我国经济长期平稳发展有重要影响。长三角地方和企业要以国家总体安全观为指导，统筹好境内境外产能的协调布置，引导产业链合理有序地跨境布局。
2022年11月24日，安徽省淮北市烈山经济开发区一家光伏面板生产企业车间，工人在查看产品质量
为全国探路
长三角要做建设全国统一大市场的试验区和示范区，在改革开放率先遇到的问题上为全国探路。一体化与建设统一大市场在打破行政区经济的制度障碍方面，本质上是一致的。上海座谈会指出长三角在建立全国统一大市场上的龙头带动作用还有待进一步发挥，这也是对长三角一体化的深层次要求。
因此，要以党中央和国务院正在部署的全国统一大市场建设系列行动为契机，强化市场化机制的法律制度供给，各级政府做好市场机制的保护者、推进者。
长三角各地要对标中央有关部门全面清理妨碍统一市场和公平竞争的规定，提高政府依法行政水平，及时清理废除各地含有地方保护、市场分割、指定交易等妨碍统一市场和公平竞争的政策。同时，审查可能涉及歧视性的准入、退出条件以及限制商品服务、要素资源自由流动的显性、隐性制度，要通过公开涉企优惠政策目录等增强政府政策透明度的方式，破除地方保护和区域壁垒，强化第三方跟踪评估，努力为建设全国统一大市场探路。
（作者系南京大学长江产业经济研究院副院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