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外资投向之谜:制造业已经零管制,但相关外商投资减少?
外资准入已经多年实行“国民待遇+负面清单”机制,不管是市场准入负面清单,还是外商投资负面清单,还是自贸区负面清单,制造业都已经没有任何限制,但是制造业外资除了2022年外均呈现下降趋势。2022年制造业吸引外资有所增加,是因为俄乌冲突导致欧洲地区能源价格飙升,巴斯夫、壳牌等制造业巨擘不得不转向大陆投资。根据商务部数据,2004年外商对华制造业投资占比达到71%的峰值,此后便一路下滑。2020年制造业外资占比22.3%,2021年已经降至19%的历史低点。从金额看,虽然从2021年的310.5亿美元微升8.8%为337.3亿美元,但因为服务业引资增幅较大,挤占了制造业比例。制造业外资下降的主要原因,一是制造业自身特点。投资周期长,收回成本时间长,属于重资产投资。二是我国监管原因。我国践行绿色发展,不仅进行能耗和能源消费总量控制,还实施碳达峰碳中和战略,能耗、环保规定日益严格。三是外国管制原因。我国十分欢迎高科技含量的制造业投资,例如计算机、手机、飞机、汽车等产业,但是芯片、发动机等核心零部件受到外方管制。产业链、供应链出现“去中国化”苗头,外企为了供给安全不得不重新进行产业布局,要么回归本土,要么为了规避中美贸易战不得不撤离大陆。例如,苹果公司正在把部分生产线从中国转移到印度、越南、泰国、印尼等国家;耐克的供应商将生产设施转移到东南亚和非洲。此外,近年来,佳能、起亚、三星、索尼等跨国公司纷纷关闭国内工厂或将生产线向海外迁移。四是外商本身原因。中国仍然是外商投资热点,而且外商也看到中国潜在发展前景,但是为了供应链安全不得不重新进行全球产业布局,因而逐渐缩减在华制造业投资。五是中国服务业开放。近年来服务业开放力度不断加大,又因为中美贸易战、俄乌战争等外部因素干扰,外企投资信心略显不足,开始偏向于短平快、轻资产的服务业投资。但尽管服务业吸收外资已占我国吸收外资总量的70%以上,依然存在现代服务业发展不足、服务业与制造业融合发展不够等问题,也就是连生产性服务业投资都略显疲弱。六是招商引资竞争加大。美西方国家补贴制造业回迁,新型发展中国家推出大规模大幅度优惠政策,给我国制造业引资造成了巨大竞争压力。
鉴于此,为了稳定产业链供应链,应提升产业对外转移的合法合规性、主动布局性和自主可控性,防范“去中国化”形成趋势。同时,提升我国产业链、供应链控制力,战略构建独立于欧美、但又能时刻服务欧美的第三条全球产业链体系。另外,再次加快出台制造业投资的扶持政策,继续推行“市场换技术”策略,尽可能吸引高新科技投资,从而提升制造业外资发展成效。
二、外资政策见效难之谜:举国重视外资,但总体政策获得感仍不强?
习总书记多次强调“开放是人类文明进步的重要动力,是世界繁荣发展的必由之路”,“改革开放是决定中国命运的关键一招,是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关键一招”,“开放带来进步,封闭导致落后”,我国政府高度重视营商环境,出台《优化营商环境条例》,但是外资很多都在观望,地方政府和开发开放平台难以退出获得感强的开放政策。
主要原因,一是中央与地方隔阂。从自贸试验区看,本身无法大胆闯、大胆试、自主改,很多事项还得中央部委审批。例如,人体干细胞等生物科技试验,上海自贸区无权同意企业进行相关科研,还得国家卫健委批准。二是原有吸引外资的体制效力下降。例如,发展园区经济方面,商务系统于1984年建立了经济技术开发区,随后各部委也争先恐后建立了本系统管理的经济园区;海关总署建立了综合保税区、出口加工区等特殊监管区;科技部门建立了火炬中心、高新区、软件园;农业部门建立了现代农业产业园、台湾农民创业园。面对这些竞争,商务系统又不断推出跨境经济合作区、自由贸易试验区、出口转型升级区等新形式。所有这些开发平台互相竞争,没有进行功能区和产业分工合作,造成严重的同质化竞争。三是外部环境变化。美国发起关税战、贸易战、科技战,加上俄乌战争等黑天鹅灰犀牛事件,导致国际经济和地缘政治形势巨变,引发了诸多不确定性和积聚了各种风险,影响了制造业投资者的信心。
为此,我们应该加快建立中央大政方针的实施机制,提升法律、政策的落实成效。特别是建立新型举国体制,尽快加入《政府采购协定》(GPA);在中西部继续执行土地、税收等优惠政策,继续扩大服务业等领域开放,形成更大力度吸引利用外资的共识、行动与合力;加快各类园区归口某一部委管理,可以考虑以国家外贸转型升级基地整合各类园区,统筹实现功能性、产业链招商引资;站在道德制高点上,单方面实施TPP、TIPP、TISA等全球最开放标准中的某些规则,特别是授权自由港、自贸试验区先行先试;优化营商环境方面,政府应确实问计于民、问计于企业、问计于商协会等中介组织,应该让企业敢于反映真实问题,让企业敢到法院告政府,并且急企业所急,为企业排忧解难,真正提升企业获得感;经济外交上,保住欧盟大市场,扩大朋友圈,提升东盟、中东、非洲、一带一路等市场的商业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