党的二十大报告强调“全面推进乡村振兴,坚持农业农村优先发展,巩固拓展脱贫攻坚成果,加快建设农业强国,扎实推动乡村产业、人才、文化、生态、组织振兴”,乡村振兴进入全面系统推进阶段。2018年至2023年中共中央、国务院连续发布中央一号文件,均在全面推进乡村振兴工作部署中多次提及“保险”,明确要充分发挥保险的功能。
目前我国保险市场不仅发挥着分散风险和损失补偿的基本功能,还逐步向防灾防损、资金融通、担保增信、社会治理等综合功能延伸,这确保了保险业可以更加全面地服务乡村振兴战略。近期,我们通过走访省内多家保险公司,发现包括农业保险、医疗保险、养老保险、责任保险、保证保险等在内的农村普惠保险,可以通过控制农业生产风险、提升农民生活保障、缓解农村产业融资约束、服务乡村绿色发展以及提升乡村治理水平这五条路径,全面支持我省乡村振兴“产业兴旺、生态宜居、乡风文明、治理有效、生活富裕”的总目标,逐步探索出一条具有江苏特色、体现标杆水平的乡村振兴道路。
01 发挥损失补偿功能,控制农业生产风险,稳定农民收入
首先,针对水稻、小麦和玉米三大主粮作物,通过推进完全成本保险和种植收入保险等政策性险种,并叠加商业性补充保险,多方面提升保障水平,稳定种粮农民收益,保障国家粮食安全。比如江苏人保财险通过构建“中央+地方+商业”的保障体系提升水稻、小麦等主要粮食保障水平,在全省系统各个地市主要种植业保障水平已达高限的情况下,大力推广大灾保险,2021年全省系统主粮作物保险单位保额(含大灾保险)达到771元/亩,近三年年均增长6.76%,保障水平已达到全国之最。同时,还因地制宜地开展主要粮食的商业补充保额保险,引导粮食保险由保成本向保收入转化。
其次,针对政策性险种未覆盖的领域,结合我省各市县农业产业资源特点,通过创新开发地方特色商业型农业保险品种,建立多层次农业保险产品体系,可以覆盖全省农林牧渔等主要产业,为种养大户、新型专业合作组织、家庭农场撑起“保护伞”,提供全天候保障。目前,江苏人保财险的农业保险产品库已超过80个产品,中华财险江苏分公司自主创新产品达到63款,江苏太保财险研发特色创新险种50余种,其中有不少产品走在全国前列。比如江苏人保财险的内塘青虾养殖保险、江苏太保财险的家庭农场综合保险、中华财险江苏省能繁母猪养殖保险等。
第三,通过“保险+期货”模式,确保农民增收。“保险+期货”模式使农产品供给不会因为价格不确定而受到冲击,降低“谷贱伤农”的概率,稳定农民生产的信心。比如2020年7月—12月,江苏太保财险在徐州丰县开展的苹果“保险+期货”项目,为全省首单苹果“保险+期货”项目,也是全省首单地方财政支持的“保险+期货”项目。该项目总保费753.66万元,覆盖苹果现货保障15478.5吨,种植面积12561亩,向种植户提供了1.22亿元的苹果价格风险保障,总赔付842.22万元,很好地解决了苹果种植户“丰产不丰收”、价格风险难以分散等农业生产经营难题。
未来建议:(1)继续提升三大主粮作物的保障水平,尤其是非产粮大县农业保险所提供的风险保障水平明显低于直接物化成本,无法完全保障种植风险,同时大力推动地方特色农业保险险种;(2)农业保险高质量发展要从“保成本、保产量”向“保收入、保价格”转变,重点开发收入类、指数类、价格类保险,在数据信息获得上保险公司需要政府部门的支持;(3)进一步提升“保险+期货”模式的灵活性,比如为解决农户贷款问题,引入银行机制,开展“保险+期货+银行”模式试点,参保农户个人信用评估得到改善,可以优先获取银行惠农信用贷款等支持。再如为解决产销对接问题,可以开展“保险+期货+订单”模式试点,引入龙头企业参与,为农户提供较为稳定的订单服务,促进了产业链上下游利益联结机制进一步完善。
02 发挥经济保障功能,巩固脱贫成果,服务乡村民生
首先,乡村振兴,防止返贫是基石,通过设计精准防贫保险,助力农村地区建立巩固脱贫成果长效机制。江苏太保产险针对因病、因学、因灾这三大致贫返贫因素,首创“防贫保险”江苏模式,截至2021年底已覆盖全省45个县区,共为全省近1000万人提供防贫保险保障超8000亿元。该模式主要有以下三个特点:一是因地制宜,结合各市县特点运行不同的防贫模式;二是筹资方式稳定,主要以市县(区)财政资金以及乡镇一级政府专项资金为主,补贴层级多样化;三是覆盖的人群更加广泛,主要针对三类人,分别是“十三五”的建档立卡户人群、易贫人群以及遇到突发情况或者重大灾难导致的支出型贫困人口。
其次,开发乡村振兴专属产品,建立普惠保险体系。小额健康保险、小额寿险等产品具有保费低廉、保额适度、保单通俗、核保理赔简单的特点,可以使所有农民都能买得到,买得起。江苏国寿以“保障为主、优惠费率、保本运营”为原则,建立乡村振兴系列、小额保险系列以及众多民生普惠系列产品,将低收入人口、残疾人、困境儿童、贫困妇女、失独老人等社会救助重点对象纳入保障范围,保障了人民享受基本金融服务的权益,截至2021年底,已累计服务全省1195万人。
未来建议:(1)针对省内尤其是苏北地区目前脱贫不稳、易返贫的边缘农户继续提供防贫保险,在筹资方式、覆盖人群和运营方案上不断优化;(2)为农村老、弱、病、残、幼等特定群体量身定制意外伤害、医疗、护理、养老等公益保险产品;(3)为普通村民积极开办补充医疗保险、医疗救助保险以及长期护理保险等,提供生活中的基本保障,解决后顾之忧。
03 发挥资金融通功能,推进金融创新,助力产业升级
乡村振兴,产业兴旺是重点。为解决农村中小企业的融资瓶颈,一方面,保险公司可以以保险资金向缺少抵押担保的农户提供直接融资支持,农户只要投保农业保险或有购买农业保险的意向,就可申请支农融资。另一方面,保险公司可结合信贷、担保等其他金融工具,推出农业保险保单质押贷款、小额贷款保证保险等产品,为农业生产经营主体提供低成本、易获取的惠农金融服务。截至2021年底,江苏人保财险在“险资直投”支农方面,已为全省78户农户和18家农企提供融资支持1.71亿元;与农业银行合作的“农保贷”项目已覆盖省内57个县(市、区),累计发放贷款超过2400笔,贷款余额近10亿元,平均贷款利率4.65%。
未来建议:(1)大力推广支农融资,通过“政府政策支持+保险资金融资+保险风险保障”的“政融保”模式与政府形成风险共担机制;(2)保险公司可以创新权益投资模式,推动乡村振兴领域投资项目,设立乡村振兴主题的保险资产管理产品。
04 发挥防灾防损功能,转变发展方式,实现绿色生态
乡村振兴,生态宜居是关键。保险可由事后管理转变为事前预防,引导农业农村向绿色生态发展转型。一是针对有机绿色农产品、绿色养殖模式等开发更高保额、更广责任的农险产品,或是在产品中设置绿色认证调整系数,对被保险人获得“绿色食品”或“有机食品”认证的给予费率优惠,激励农民采用环境友好型的农业生产方式。二是推进高标准农田建设工程质量责任保险,2021年人保财险徐州睢宁支公司为睢宁县2020年度已建的11.4万亩高标准农田提供工程质量风险和管护维修保障340余万元,高效全面解决高标准农田建成后维修程序复杂、修复不及时、资金使用效率不高等问题,极大地节省了财政资金投入。三是在协助农村生产和居住环境质量提升方面,将无害化处理作为保险理赔的前提条件,近年来我省高度重视畜禽养殖保险与无害化处理联动工作,2019年年底我省组织开发了保处联动信息系统,先后在泰州、扬州等地试点应用,实现保处联动全程信息化管理,取得了积极成效。
未来建议:(1)重点提升服务生态农业的能力,在产品中探索设计不同生产方式下不同的农险保费补贴水平和保障水平,鼓励农民投身生态农业建设;(2)在省内试点基于正向激励模式的耕地地力指数保险,提高农户保护耕地的积极性;(3)积极参与种植业、养殖业和农产品加工业的环境污染风险管理,完善农业保险理赔与病死牲畜无害化处理联动机制、农业面源污染防范联动机制,同时推广环境污染责任保险,排查环境污染安全隐患,促进生产清洁化、废弃物资源化、产业模式生态化。
05 发挥社会管理功能,参与农村治理,提升乡风文明
乡村振兴,治理有效是基础。保险可以通过市场化机制优化乡村治理体系,提升治理效能。首先,助力政府构建重大灾害事故和突发事件应急管理机制,比如中国人保建立理赔服务绿色通道,通过使用“天空地”一体化农险科技服务体系,快速完成农险赔付工作。其次,助力化解农村矛盾纠纷,开展综治保险和政府救助保险,统筹事前防范和事后补偿,及时妥善协调处理各类矛盾纠纷,节约政府行政资源。第三,探索与政府合作的最优模式,更好地发挥市场对资源配置的决定性作用。比如江苏省对政策性农业保险进行经办模式市场化改革,取消联办共保模式,将政府承担的50%份额交由市场经办,江苏人保表达承接政府退出份额的意愿,报告完善商业化经营模式举措,并配套出台农险组织、运营和质量体系的升级建设方案。第四,利用自身优势,下沉服务重心,不断提升群众的健康和风险意识,普及金融和保险知识,为乡风文明建设打下坚实基础。江苏国寿定期开展健康增值服务活动,举办的健康知识大讲堂在2021年上半年共开展152场活动,惠及群众3万余人。
未来建议:(1)重点推广乡村社会治安保险、突发事件应急救助保险、医疗责任保险、农产品安全责任保险等一系列产品,分担乡村治理任务;(2)不断完善农业保险、医疗保险、养老保险等主要险种中政府与保险公司的合作模式,真正发挥商业保险公司的主观能动性。
袁成 南京大学商学院金融与保险学系教授